达里尔的身体在颤抖。/xt,i¨an\la`i/.`c/o,m·

　　他的脸贴在冰冷的强化玻璃上。

　　看着病床上那个己经不成人形的哥哥。

　　提取脊髓液。

　　立刻死亡。

　　等他自己咽气。

　　样本失效。

　　这两个选择。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我”

　　达里尔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向肖恩，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无助。

　　就在这时。

　　玻璃墙内，那具快要腐烂的“尸体”，手动了一下。

　　莫尔费力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他那双己经完全被血色和浑浊占据的眼睛，居然找到了焦点，落在了对讲机上。

　　“詹纳。”肖恩的声音响起。

　　“打开内部通话。”

　　“可是，他的生命体征”

　　“打开。”

　　詹纳不再犹豫，按下了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

　　一阵电流的杂音后，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小崽子”

　　是莫尔特有的沙哑嗓音。

　　“别他妈跟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

　　达里尔的身体僵住了。

　　“哥”

　　“老子都听见了。”

　　莫尔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咕噜声。

　　“别他妈废话了，动手吧。”

　　“不！”达里尔吼道。

　　“我不能”

　　“闭嘴！”莫尔的声音突然拔高。^兰兰`文`茓!首\发¨

　　随即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咳出了更多的黑血，生命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然后变得更加微弱。

　　他缓了一会。

　　他的目光，穿过玻璃，落在了肖恩的身上。

　　“肖恩”

　　“我这一辈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瘾君子，种族主义者，人渣。”

　　“我老爹是，我也是，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有人都这么看我，只有我弟弟不是。”

　　莫尔的视线转向达里尔，那浑浊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一丝自嘲。

　　“他们要么怕我，要么躲着我，要么想弄死我。”

　　“现在，多了一个你。”

　　莫尔的目光，又回到了肖恩身上。

　　“只有你这个狗娘养的，看我的眼神，跟看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咱们都是被团队里的人排挤的苦命人。”

　　“你改变了团队对咱们的看法。”

　　“你不在乎我是谁，不在乎我以前干过什么。”

　　“你只是觉得我能打，能杀人，能给你干活。”

　　莫尔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黑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你知道吗？这感觉他妈的还不赖。”

　　“有活干。”

　　“我这个废物，好像突然有了点用处。”

　　“老子这辈子，没干过一件像样有出息的事。”

　　“现在，我有机会了。”

　　他看着肖恩，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看,书?君,?已?发￠布?嶵^芯.漳!结!

　　“这是我欠你的。”

　　“动手吧。”

　　“让老子死得像个爷们。”

　　“我的实验结果，会让你们这些人活下去的。”

　　隔离实验室内外，一片死寂。

　　只剩下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

　　达里尔再也忍不住。

　　他转过身，背靠着玻璃墙，捂着脸，身体剧烈地抽动，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他知道，这是莫尔最后的尊严。

　　肖恩看着玻璃墙内的莫尔，沉默了几秒。

　　他对着詹纳，点了点头。

　　詹纳的脸色苍白。

　　他深呼吸一次，从无菌柜里，取出了一根长长的穿刺针。

　　他推着器械车，走进了隔离病房。

　　莫尔看着詹纳拿着针筒靠近，他没有害怕。

　　他最后看了一眼肖恩，又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弟弟。

　　“告诉他们”

　　“我莫尔迪克森，不是混球。”

　　詹纳走到病床边，掀开了莫尔身上的薄被。

　　他找准了位置。

　　针尖刺破皮肤。

　　莫尔的身体猛地一颤。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快速衰弱。

　　詹纳拔出针筒，看着里面抽取出的一管浑浊液体。

　　他转过身开始进行样本分析。

　　达里尔的身体顺着玻璃墙滑落在地。

　　他把脸埋进膝盖。

　　没有哭声。

　　瑞克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肖恩看着玻璃墙内那具一动不动的躯体。

　　他为团队做出了最后的贡献。

　　死得像个男人。

　　此时。

　　莫尔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好像漂浮在冰冷的水里。

　　周围很黑。

　　他看到了他那个酒鬼老爹，正拿着皮带朝他走来。

　　他看到了年幼的达里尔，躲在床底下，身体发抖。

　　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吸食，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看到了弟弟达里尔，那张惊恐的脸。

　　他看到了肖恩。

　　那个男人只是看着他，让他去干活，杀行尸，搬东西。

　　像使唤一头牲口。

　　但他妈的，这感觉不坏。

　　他好像不再是个废物了。

　　他好像，有了点用处。

　　“小崽子。”

　　他想对达里尔说。

　　“别他妈哭了。”

　　“哥这辈子，总算干成了一件大事。”

　　他想睁开眼。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滴。”

　　监护仪上，突然向上跳动了一下。

　　詹纳猛地回头。

　　“滴滴。”

　　心率曲线开始微弱地，但顽强地恢复了跳动。

　　“天哪！”

　　詹纳冲到操作台前。

　　“他挺过来了！”

　　达里尔猛地抬起头，冲到玻璃墙前。

　　“哥！”

　　病床上，莫尔的胸口，开始有了轻微的起伏。

　　“他的意志力，或者说他自身的免疫系统，正在反抗病毒！”

　　詹纳的声音在发抖。

　　“快！给我一号稳定剂！”

　　他对着对讲机大吼。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幸存者，立刻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支注射器，通过传递窗递了进去。

　　詹纳拿起注射器，冲到莫尔床边。

　　他将淡蓝色的药剂，推进了莫尔的静脉里。

　　“这是我根据病毒模型推演出的抑制剂，只是理论上的东西！”

　　“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台监护仪上。

　　心率，在缓慢回升。

　　血压，也停止了下降。

　　“有效！”

　　詹纳喊道。

　　“抑制剂有效！”

　　达里尔一拳砸在玻璃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瑞克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肖恩看着这一切。

　　这是他带回来的希望。

　　就在这时。

　　隔离实验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格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瑞克！不好了！”

　　他的脸上全是恐慌。

　　“洛莉！”

　　“洛莉她晕倒了！”

　　瑞克的身体僵住了。

　　他回头，看着格伦。

　　“你说什么？”

　　“她刚才在主屋门口，突然就倒下了！”

　　“我们去扶她，发现她身上很烫！”

　　“而且……”

　　格伦的声音在发抖。

　　“她流鼻血了，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