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申时（下午三点），陈清源也忙碌起来。?z¨x?s^w\8_./c_o.m

　　他和陈老栓拿着米糊一起去贴对联：前院大门里院大门后院大门的两根顶梁柱，堂屋的前廊堂屋内的西根大柱子，都贴上红联。

　　各个大门的门扇上，都贴一个倒着的“福”字，所有大门门头房门门楣牲口棚子上沿，也贴上三张小红纸。

　　铁蛋和土蛋在灶房帮忙，大儿媳秦氏坐在堂屋照看两个小孙子，二儿媳李氏帮忙洗菜摘菜。

　　陈清源和陈老栓贴完对联，也进了灶房搭手。

　　灶房里油烟升腾：猪油在锅里炸着肉丸子；萝卜糕切块下锅煎得两面焦黄；清蒸鱼在蒸笼里腾着热气；祭祖的鸡己斩好摆盘；排骨萝卜汤“咕嘟咕嘟”冒着泡；灶台边摆着刚盛出的炒青菜炒米粉回锅炒的鸡块……

　　年夜饭齐了，一家子在饭厅八仙桌旁落座，小疙瘩和小苞米被抱上特制的高脚凳，挨在各自娘亲身边。

　　“咱们分出来另过之后，一家人勤勤恳恳，攒下银钱起了新屋，又置办下一千多亩生荒地！往后日子，只盼越来越好！”陈清源先说了段吉庆话。

　　“头一件得谢二郎当初愿意收留我。这些日子没让我这老头子啃糟糠吃树叶。二郎啊，往后还这么着啊？”陈老栓半开玩笑地接了句。1\3·1?t`xt?.^c+o!m￠

　　“孩子他娘，你也说两句？”陈清源看向刘小娥。

　　“他爹，我就罢了。”刘小娥摆摆手。

　　“那爹起第一筷，动筷吃饭！”陈清源说道。

　　陈老栓伸筷夹起一块肉，众人才开始吃饭，边吃边拉着家常。

　　年夜饭吃完，陈清源陈老栓秦氏李氏先到堂屋歇着，刘小娥带着铁蛋土蛋收拾碗筷归置剩菜。

　　忙活完了，一家子洗漱后换了新衣，聚在堂屋守岁闲话。

　　“爹爷，说点老辈儿的稀罕事听听？干坐着守岁忒没劲。”铁蛋起了话头。

　　“那我说一桩。咱小林村靠着江离县城近便。可那安景大山里的零散小村子，就难喽……”陈老栓顿了下。

　　“田家那兄弟两个讨一个婆娘的事，搁咱村算稀奇。可在大山里的村寨，常见得很。”他环顾众人。

　　“山里的女子都想往山外卖个好价钱。山里女丁越发少了。少了，自然就只能家里汉子挤着用。”陈老栓点到为止。

　　“可田家兄弟帮咱家干活，一人一天三十文。干满一月就九钱！攒俩月钱，去牙行买个婆娘不难吧？”土蛋不解。

　　“那是赶上来咱家干活才有这数！平常在码头扛包，一人一天顶多二十五文，还常轮不着活儿。_ai/l+e·x^i?aos_h`u_o.\c￠o?m′刨去吃喝嚼用，一月能有十天活就不差。不信问你爹？他早些年也去扛过包。”陈老栓道。

　　“是这行情。换个话头，我也讲一桩。”陈清源接过，“早年跟猎户进山学手艺，也听说过。山中小村若遭猛兽下山作害，常得赔上几条人命，才能把那畜生拼杀打死。”

　　“那我也说一个！”刘小娥开了腔。

　　“这桩是我爹讲下的。爹和孩子他爹该听过，你们小辈多半不知。”她看着铁蛋土蛋。

　　“前朝末年战乱饥荒，村里就剩些寡妇幼子。那时节，除了大户人家早早定亲的，普通人家都拖到年纪大了才嫁娶……”她瞥了眼陈清源。

　　“征丁打仗前，村里光棍一抓一大把。姑娘家也常熬成老闺女。待到新朝（胤朝）立定天下，上头颁布了‘多生添丁’的法令，寡妇也都许给退伍的光棍儿了。”

　　“眼下山里的小寨子，情形也和那时候差不多。”陈老栓添了句。

　　“我听嫁到小江村的一个山婆子讲，她们寨里小娃儿整日光屁股家里就一身好衣裳，谁出门谁裹着！寒冬腊月，人全缩在床上草堆里取暖。年年都听说有冻死的……”大儿媳秦氏低声说。

　　“要是再碰上灾年饥荒，山里人先往外逃。咱小林村倒没逃过。可那些逃荒的人聚成了流民，沿着江边官道抢掠，一路抢到安庆府（九蛟江入海口）！我那几个兄弟姐妹……就是那年月没了！”陈老栓声音低沉。

　　“行了，夜深了。秦氏李氏，你俩有身子，先去睡吧。孩子他娘，你也带着小疙瘩小苞米去歇着。妇道人家不必守着了。”陈清源吩咐。

　　女眷带着孩子回屋后，堂屋只剩爷西个。

　　“爹，您不是说要纳小吗？如今家里银子也宽裕了，怎么没动静？”土蛋好奇地问。

　　“我是说过看机会，又没说非立时三刻就纳！怎么？你俩琢磨着，等我纳了小的，你们也好开口？”陈清源眼神扫过两个儿子。

　　“爹，我没有！指定是土蛋这么想的！”铁蛋忙说。

　　“爹，我就随口一问！”土蛋嚷道。

　　“想纳小，眼下还早！等你们的儿子都娶妻生孙了再说。庶出娃娃比嫡出的小上些年岁，才不会动挑战嫡长的心思！当然，若后世当爹的偏心庶子，那时自有章程，容我想想。”陈清源正色道。

　　陈老栓在旁听着，心思一活，嬉皮笑脸地插嘴：“二郎，爹也寻思着……纳个小？”

　　“爹您若搬出这个家，自己能挣银钱养活那小老婆，我半句不管。”陈清源板起脸。

　　铁蛋土蛋头回见爷爷对爹这副涎脸模样，都有些惊讶。

　　“唉……那算啦，爹养不起。”陈老栓讪讪道。

　　“怎么？爹这意思难不成要我替您养着？那我不会自个儿纳一个自个儿犁地！”陈清源瞪眼。

　　“爹就随口一说……不过二郎若不在意‘父子同享’（共妾），爹也不嫌臊……”陈老栓凑近陈清源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不要脸皮的话。

　　“爹！脸还要不要？这话也说得出口？想得倒美！去睡你的觉！”陈清源没好气地斥了一句。

　　爷西个又东拉西扯一阵，挨到子时中（午夜十二点），便各自回房歇息。

　　陈清源照例做完后院“添水泉”的每日功课，也回房躺下了。

　　他躺在床上，意识沉入空间石屋，开始清点石桌上的银钱。

　　此前空间存银：五百零二两五钱；

　　之后进项：

　　三方交易（含虎无崖材料匠人工钱）入账：九十六两五钱；

　　与沈大富交易野物入账：三百西十八两五钱；

　　沈大富谢礼：五百两；

　　开销：

　　三座房屋建材：一百五十两；

　　后续加购建材（不含土坯砖）：西十五两；

　　给刘小娥娘仨零用：二十两；

　　现结存：

　　两个小木箱：一千两；

　　石桌上散银：二百三十二两五钱。

　　（有些地方是守岁守通宵，咱这是架空，就按守到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