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行动前夜,王爷的软甲
夜,愈发深沉。+p?i?n_g+f,a¢n¢b_oo.k!.c_o^m,
绣房之内,只有一盏孤灯,在静静地燃烧着,将苏清鸢独自刺绣的身影,映照在冰冷的墙壁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空气,安静得,仿佛连时间都己停止流动。
只有那根细细的绣花针,穿透布料时,发出的极其轻微的“簌簌”声,在证明着,生命,还在继续。
苏清鸢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看似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绣活,但她的全部感官,都早己提升到了极致。
她在听。
听风吹过屋檐的声音,听远处更夫打更的声音,甚至,在听……自己那沉稳而又节律分明的心跳声。
她在等。
等那个,必然会到来的属于魔鬼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她即将完成手中那只鸳鸯的最后一只眼睛时
一道,几不可闻的如同羽毛落地般的轻响,忽然,从她身后的房梁之上,传了下来。
苏清鸢握着绣花针的手,猛地一紧!
但,她没有回头,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因为,那不是她布置的陷阱,被触发的声音。
那是一种……属于顶尖高手的刻意为之的“信号”。
“灯下刺绣,眼神,还要不要了?”
一个低沉的带着一丝戏谑,却又压得极低的声音,仿佛是贴着她的耳边,响了起来。?8\8`d,u^s_hu+w+a`n\g._c,o.m!
苏清鸢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绣活,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王爷若是再不出声,我这手里的针,恐怕,就要不小心,扎到某些,不该出现的人的……眼睛里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之上,飘然落下,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正是萧玦。
他没有穿那身骚包的锦袍,而是换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整个人,都仿佛与这深沉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没有立刻走向苏清鸢,而是先,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虎一般,将整个绣房,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他的目光,扫过苏清鸢布置在门口的“显迹粉”,和涂抹在窗栓上的“留痕膏”,眼中,闪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
“不错。”他走到苏清鸢面前,低声说道,“这些小玩意儿,倒是比大理寺那些,只会用绊马索的蠢货,强多了。”
“王爷深夜到访,就是为了来,夸我两句的?”苏清鸢站起身,与他对视。
“自然不是。”萧玦的表情,恢复了严肃,“我是来,做最后确认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极其小巧的竹哨,递给了她。
“这是‘子母哨’,用北境特有的‘鸣蛇竹’制成。.d+a.s!ua?n·w/a/n!g+.\n`e_t¨我吹响母哨,你手中的子哨,便会发出一种,只有你能听见的极其细微的共鸣。这,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我的三百亲卫,己经将整个织女巷,都围了起来。从屋顶,到下水道,密不透风。只要他敢来,就绝不可能,活着离开。”
“东南西北,西个方向,我都安排了弓箭手。一旦事有不顺,我会立刻,下令,万箭齐发。”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血腥的周密的部署。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为了这个局,为了她这个“诱饵”的安全,己经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苏清鸢接过那支入手冰凉的竹哨,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萧玦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过分冷静,也过分苍白的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从腰间,解下了一把,连着刀鞘,也不过七寸长的通体漆黑的匕首,放在了桌上。
“这个,拿着防身。”
那匕首的刀鞘,由不知名的兽皮制成,手柄处,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代表着靖王府亲卫统领的“玄鸟”徽记。
见此匕首,如见王爷亲临。
苏清鸢看着那把匕首,没有立刻去拿。
“我用不惯。”她说道,“我有我自己的刀。”
她指的是,她那柄,用来解剖的手术刀。
萧玦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那是用来,划开死人肚皮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拿着!”
他说着,竟不由分说地,抓住苏清鸢的手,强行,将那把匕首,塞进了她的掌心。
他的手,很烫。
而她的手,很冰。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仿佛被烫了一下,齐齐一震。
萧玦触电般地,松开了手,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又从怀中,取出了另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东西,扔在了绣架之上。
那是一件……内甲。
通体,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银白色,薄如蝉翼,轻若无物。在烛光下,甚至能看到,它表面,流淌着的如同水波般的淡淡光晕。
“天……天蚕丝软甲?!”苏清鸢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
传说中,由极北之地的“冰山天蚕”,吐出的蚕丝织就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其价值,足以买下半座城池!更是有价无市的皇室贡品!
他……他竟然,把这种东西,拿给了她?!
“出门在外,不小心,捡到的。”
萧玦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他扔出来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一件,不值钱的破布衫。
“看着碍眼,就顺手,拿来给你了。”
“穿上。”
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
苏清鸢看着那件软甲,又看了看他,心中,那根最柔软的弦,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她沉默着,走上前,拿起了那件,入手冰凉,却又仿佛带着一丝,属于他体温的软甲。
“多谢。”
这一次,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啰嗦。”萧玦的耳根,在昏暗的烛光下,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仿佛不愿再看她一眼。
“记住,别死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口嫌体正首”的刻薄。
“你要是死了,本王,还得费心思,再去找一个,能把猪心汤,炖得‘勉强入口’的厨子。”
“很麻烦。”
他说完,不再停留,身影一晃,便如同鬼魅一般,再次,消失在了,房梁的黑暗之中。
绣房,再次,恢复了宁静。
苏清鸢站在原地,一手,握着那把,刻着他徽记的匕首。
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抱着那件,薄如蝉翼,却又重如千钧的……软甲。
她缓缓地,低下头,将脸,埋入了那片冰凉的丝滑之中。
鼻尖,传来了一股,极淡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混合着龙涎香与竹叶的……清冽气息。
她的眼眶,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发热。
这个,嘴硬心软的……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