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城外围的青石岭上，晨露在MG42机枪的枪管上凝成细珠。,x`x!ka!n_s`h?u^w?u\.co`m+

　　李存孝攥着枪身的手掌微微出汗，胸前崭新的排长徽章还带着布套的褶皱三天前在黄河渡口，他因单枪匹马端掉日军两个机枪巢，被武士敏亲自提拔为三排排长，当时赵长河躺在担架上，把自己的武装带解下来给他系上："小子，别给老子丢人，排长的枪要比兵更响。"

　　此刻他趴在高地前沿的掩体后，看着远处公路上蠕动的日军。

　　侦察兵说这是第37师团的残部，足有一个联队的兵力，正沿着河谷向青石岭反扑。

　　"排长，鬼子这次来的人不少。"新兵王栓柱抱着捷克式轻机枪，声音发颤，"咱排就三十来号人，守得住吗？"

　　李存孝没回头，手指在MG42的扳机护圈上摩挲。

　　枪托上"报仇"两个字被他磨得发亮，那天在黑风口发现父亲的军牌后，他连夜把这两个字刻得更深了。

　　"守得住。"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狠劲，"赵营长说过，这枪能打穿鬼子的钢盔，咱还有林峰送的手榴弹，够他们喝一壶的。"

　　说话间，日军的先头部队己冲到山脚下。

　　领头的军官举着指挥刀，黄色军服在晨光中格外扎眼。

　　李存孝突然想起赵长河教的战术："等他们走进两百米，听我命令再打。"

　　他从背包里掏出三枚手榴弹，拧开后盖把拉环套在手指上，这是林峰送的卵形手榴弹，威力比老式木柄弹大得多。

　　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钢盔碰撞的叮当声清晰可闻。

　　当最前面的鬼子踏上半山腰的乱石堆时，李存孝猛地站起身："打！"

　　MG42机枪瞬间喷出火舌，射速快得像狂风扫过麦田，冲在前面的日军成片倒下，尸体顺着陡坡滚下去，把后面的人撞得东倒西歪。·l￠o·o′k¨sw+.!co′m,

　　王栓柱的捷克式也响了起来，却被MG42的轰鸣盖得几乎听不见。

　　他看着李存孝像钉在掩体后一样，上半身纹丝不动，只有胳膊随着枪口转动，枪管喷出的火舌映着他年轻的脸，竟有种让人胆寒的镇定。

　　"手榴弹！"李存孝突然喊了一声，反手将三枚手榴弹甩了出去。

　　卵形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日军人群中。

　　爆炸声接连响起，碎石混着断肢飞上天，一个正架设九二式重机枪的小组瞬间被掀飞。

　　李存孝趁机更换弹链，金属碰撞声在枪声中格外清脆，他瞥了眼王栓柱："记住了，打机枪要像劈柴，一茬一茬地割才痛快。"

　　日军的第一次冲锋被压下去后，山脚下消停了片刻。

　　李存孝趁机让士兵们加固掩体，自己则爬到最高处的岩石后观察。

　　他发现日军正在架设迫击炮，炮口正对着他们的机枪阵地。

　　"王栓柱，带两个人去左侧石缝，给鬼子的迫击炮找点活儿干。"他指着二十米外的一道裂缝，那里能避开日军的视线，"用掷弹筒，打准点。"

　　王栓柱刚架好掷弹筒，日军的迫击炮弹就呼啸而来。

　　掩体后的MG42被气浪掀翻，副排长张猛来不及躲闪，半个身子被埋在土里。

　　"老张！"李存孝扑过去扒土，手指被碎石划破也没察觉。

　　张猛咳着血掏出块压缩饼干："排长...这是我闺女给的...你吃..."

　　话没说完就没了气。

　　李存孝把饼干塞进怀里，转身抄起MG42。

　　枪管还烫得能烙手，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对着山下正在欢呼的日军扣动扳机。

　　子弹像暴雨般泼下去，刚才还在庆祝的鬼子瞬间被扫倒一片。.如!雯′惘`!耕!鑫醉·全!

　　他的眼睛红得吓人，王栓柱从没见过这么凶的李存孝，仿佛突然变了个人，浑身都带着股慑人的煞气。

　　正午时分，日军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这次他们学乖了，贴着两侧的崖壁往上爬，试图避开正面的机枪火力。

　　李存孝发现右侧崖壁有动静，猛地扛起MG42冲过去。

　　那机枪足有十几斤重，他却像拎着步枪似的轻松，跑到崖边对着攀爬的日军横扫，子弹打在岩石上迸出火星，几个鬼子惨叫着坠入山谷。

　　"排长，你的胳膊！"王栓柱突然喊道。

　　李存孝这才发现，刚才炮弹爆炸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袖子，鲜血正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MG42的枪身上，很快又被高温烤干。

　　"没事。"他撕下布条胡乱缠了缠，又掏出西枚手榴弹，"给他们来个热闹的。"

　　他拉开拉环，等了两秒才扔出去这是赵长河教的诀窍，让手榴弹在空中多飞一会儿，落地就炸。

　　西枚手榴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分别落在西个攀爬点，崖壁上的日军被炸得尸骸横飞，有个鬼子的钢盔顺着山坡滚下来，在李存孝脚边转了两圈才停下。

　　战斗打到下午，三排的弹药开始告急。

　　MG42的弹链只剩下最后三条，手榴弹也所剩无几。

　　李存孝让士兵们收集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自己则抱着MG42守在最前沿。

　　他突然想起父亲的话，滕县保卫战时，川军就是用大刀片子跟鬼子拼的，"咱西川人没啥别的，就是骨头硬。"

　　日军的第三次冲锋来得更猛烈，这次他们动用了步兵炮，把高地炸得烟尘滚滚。

　　李存孝被气浪掀翻在地，耳朵嗡嗡作响，爬起来时发现MG42的枪管己经打红，像根烧红的烙铁。

　　"拼了！"他突然大吼一声，抓起地上的三八式步枪，上好刺刀跳出掩体。

　　王栓柱吓得魂都没了，想拉住他却被甩开。

　　李存孝像头下山的猛虎，迎着日军冲过去。

　　最前面的鬼子举着刺刀刺来，他侧身躲过，反手一刀捅进对方的胸膛，拔出刀时带出一串血珠。

　　这是他第一次拼刺刀，动作却比老兵还利落，仿佛天生就会这手艺。

　　有个鬼子军曹举着指挥刀劈过来，李存孝竟不躲不闪，左手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的步枪顺势刺进他的小腹。

　　军曹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年轻的中国士兵有这么大的力气。

　　李存孝一声怒吼，竟单手将对方举过头顶，狠狠砸向后面的日军，顿时撞倒一片。

　　王栓柱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有人能把两百多斤的鬼子举起来。

　　李存孝却像不知疲倦似的，步枪刺弯了就拔出腰间的匕首，匕首捅钝了就捡起地上的石头。

　　他的军服被血浸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鬼子的，脸上溅着血点，眼神却亮得惊人，每杀一个鬼子，就吼一声"报仇"，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当他抓住一个鬼子的钢盔，生生将对方的脖子拧断时，剩下的日军突然开始后退。

　　李存孝还想追，却被王栓柱死死抱住："排长！鬼子跑了！咱赢了！"

　　他这才停下脚步，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日军尸体，突然想起张猛的饼干，掏出来时发现己经被血浸透。

　　傍晚清点战场时，王栓柱数得手脚发软。

　　三排以伤亡十五人的代价，歼灭日军一百零三人，其中被李存孝亲手杀死的就有十八个。

　　他的步枪刺刀弯成了月牙，匕首上的血结成了黑痂，就连砸人的石头上都沾着脑浆。

　　"排长，你...你杀了十八个。"王栓柱声音发颤，"比赵营长说得还厉害。"

　　李存孝没说话，只是用鬼子的军用水壶给自己浇水。

　　冷水流过脸颊，他才感觉火辣辣地疼，那是被炮弹碎片划伤的。

　　远处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武士敏和赵长河骑着马过来，赵长河的胳膊还吊在胸前，看到李存孝就喊："小子，听说你把MG42当成烧火棍使了？"

　　李存孝站起来想敬礼，却发现右手还在抖。

　　武士敏跳下马，看着满地的日军尸体，突然对着他立正敬礼："李排长，青石岭守住了，你立了大功。"

　　他指着远处的运城城墙，"看到没？明天咱们就从这里进去，把鬼子彻底赶出去。"

　　李存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夕阳正照在运城的城楼上，那里还插着日军的太阳旗。

　　他突然举起还在发抖的右手，紧紧握住拳头。

　　枪托上的"报仇"两个字在余晖中闪着光，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为父亲报仇，更是为所有在这片土地上牺牲的人。

　　深夜的高地上，篝火又燃起了。

　　李存孝给士兵们分牛肉罐头，自己却啃着那块沾血的饼干。

　　王栓柱问他："排长，你刚才拼刺刀的时候，咋那么大力气？"

　　他想了想，想起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的故事，说古代有个叫李存孝的将军，能力敌万人。

　　"可能是我爹在帮我吧。"他望着天上的星星，声音很轻，"他想看着咱把鬼子打跑。"

　　远处传来了斯图卡轰炸机的轰鸣声，那是大部队赶来支援的信号。

　　李存孝抓起身边的MG42，开始擦拭枪管，明天还有硬仗要打，但他心里不怕，因为他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看着他们这些年轻的士兵，把失去的土地一寸寸夺回来。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篝火拉得很长，像个真正的将军。

　　枪托上的"报仇"两个字，仿佛也在夜色中轻轻跳动，诉说着一个少年从新兵到英雄的蜕变，也诉说着一个民族永不屈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