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试京腔·差点露馅
贾张氏那句冰冷刺骨的拒绝,像块冻透了的石头,狠狠砸在贾东旭的心口窝上,也砸在屋里冰冷的泥地上。¨h¨u_a,n_xiang.j·i+.n+e¨t¨
砰嚓!
盛着稀米汤的豁口粗瓷碗,被贾张氏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浑浊的汤水混着几粒可怜的黄米,瞬间在坑洼的泥地上溅开一片狼藉的湿痕,碗沿着地滚了两圈,停在墙角,发出沉闷的哀鸣。
贾东旭整个人都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摊狼藉和那只滚动的破碗,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呼吸都忘了。老娘今天疯了?这碗米汤虽然稀,可也是家里最后一点粮食啊!是他在冰冷的灶台前,吹了一鼻子灰才熬出来的!她说不吃就不吃,还摔了?!
作孽!饿死事小,面子事大!这种猪食,我宁可饿死!
贾张氏看都没看地上的惨状,她捂着火烧火燎的胃,胸脯剧烈起伏着,饿!是真饿!饿得胃里像着了火!可那股属于贾张翠芬的刻在骨子里的体面和讲究,让她宁可饿着,也绝对咽不下这口“猪食”!
就在这愤怒和饥饿双重折磨,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把这破屋子也砸了的时候,窗外,一阵隐隐约约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叮铃铃”铃声,穿透了薄薄的墙壁和窗户纸,传了进来。
声音很清晰,带着清晨特有的冷冽和催促。
是轧钢厂上班的预备铃!
作孽!差点忘了!今天…是贾东旭这个戆大去轧钢厂报到的日子!改变命运的关键第一步!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贾张氏从愤怒的漩涡里挣脱出来,清醒了大半。胃里还在火烧火燎地抗议,但脑子己经飞速运转起来!
原主模糊的记忆碎片告诉她:今天是贾东旭正式顶替己故父亲老贾的班,去红星轧钢厂报到的日子!在这个年代,能进轧钢厂当工人,端上铁饭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关乎贾家未来的生计!关乎棒梗小当槐花能不能吃饱穿暖!更关乎她任务的核心贾东旭不能早死!
报到!报到要紧!这个戆大!再不去要迟到了!饭碗不能砸!
她猛地扭头,看向还僵在原地一脸“天塌了”表情傻乎乎盯着地上破碗的贾东旭。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急火又“噌”地窜了上来!
“东旭啊!”
贾张氏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原主残留在身体里的说话习惯和腔调,试图模仿那种带着点尖锐蛮横的京片子口吻。?s+h_u.x.i?a\n!g_t.x′t¢.c?o_m可一张嘴,那沪语的底子和原主粗粝的嗓子混合在一起,再加上急切的心情,声音又尖又急,调子还拐了个怪异的弯,听着异常刺耳和别扭。
“发啥愣?!”她猛地抬高了声音,试图用音量掩盖那点不自然,同时伸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动作带着原主的粗鲁,“瞅啥瞅?!地上有金元宝啊?!赶紧的!麻溜的!去厂里报到!迟到了看你…看你怎么交代!饭碗还要不要了?!”
哎哟!舌头要打结!差点又蹦出‘你’来!作孽!这京片子…比英文还难学!
贾东旭被她这连珠炮似的语调怪异又尖利的催促吼得浑身一哆嗦,总算从“碗碎了粮没了”的惊恐中回过神。他茫然地抬头,看着老娘那张凶神恶煞因为饥饿和焦急显得更加阴沉的脸,再看看窗外天色(确实该走了),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
老娘今天太反常了!摔下炕像变了个人!嫌弃米汤还摔碗!现在又突然催命一样催他去报到?语气还这么怪…“发啥愣”?“麻溜的”?这调调怎么听着,有点硬邦邦的?不像她平时骂街的顺溜劲儿……
“妈…我…”贾东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比如“地还没收拾”“您还没吃早饭”“您今天怪怪的”……但看着老娘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本能的服从和恐惧。
“我什么我?!”贾张氏看他还在磨蹭,心头火起,声音又拔高了一度,努力模仿着记忆中易中海那副端着架子的“官腔”,显得更加不伦不类,“赶紧的!去!把户口本街道证明还有你爹…你爹那个顶班介绍信!都带齐了!一样不能少!听见没?!”
户口本!证明!介绍信!这三样东西!少一样都报不上到!原主记忆里这点倒是清楚!作孽!差点又说‘你爹’!
“哦…哦!”贾东旭被老娘这罕见的条理清晰的“叮嘱”(虽然是吼出来的)弄懵了,下意识地点头,也顾不上琢磨老娘语气怪不怪了,赶紧转身,手忙脚乱地去翻那个歪斜的破柜子。+微^趣+小说?最`新章+节更/新快
贾张氏看着他翻找的背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强迫自己不再看地上那摊糟心的稀粥和破碗,胃里的饥饿感还在疯狂叫嚣,提醒着她空间里成堆的美食。
作孽哦!饿死我了!等这个戆大走了,我得赶紧进空间弄点东西吃!不然真饿晕过去就丢人了!
贾东旭从柜子最里面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几张纸,确认无误,紧紧攥在手里。他转过身,看了一眼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死死盯着他的老娘,又飞快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妈…那我去了?您在家…那个地,我等会儿回来收拾?”
“快去!”贾张氏不耐烦地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啰嗦!地不用你管!赶紧去报到!别磨蹭!记牢了!找王师傅,那是你爹的好兄弟!离那易中海远点!听见没?!”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哦…哦!听见了!”贾东旭缩了缩脖子,虽然不明白老娘为啥特意强调离一大爷远点(一大爷平时对他们家还算“照顾”啊?),但此刻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低气压的屋子。他慌忙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冲进了外面清冷的晨光里。
砰!
薄薄的木门在他身后被带上了,隔绝了屋外的光线和冷风。
狭小破败的屋子里,瞬间只剩下贾张氏一个人,和地上那摊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狼藉。清晨的寒气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渗进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捂着饿得发疼的胃,走到门口,侧耳仔细听着贾东旭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西合院杂乱的声响里。
走了!总算走了!
贾张氏立刻反手,“咔嚓”一声,把门后那根简陋的木门栓死死插上!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冰冷的泥地上。她也顾不上脏了,这具身体虚得厉害,加上刚才一番情绪大起大落和饥饿,眼前阵阵发黑。
饿煞了!饿煞了!我的胃…要造反了!
她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意识沉入那个承载了她所有希望和“口粮”的空间!
“空间!我要进去!”她内心疯狂呐喊。
贾张氏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木门,意识沉入空间的瞬间,那股熟悉的轻微失重感包裹了她。
再睁眼,暖黄的灯光光洁的地板柔软的真皮沙发还有空气里那若有似无的白茶香薰气味……一切都让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到家了!我的避风港!
“作孽哦……”她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感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浑身发虚,胃里更是火烧火燎地绞痛。那碗破稀粥带来的心理和生理双重折磨,远比想象中更甚。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客厅中央那张宽大柔软的米白色真皮按摩椅。身体陷进去的瞬间,那恰到好处的支撑感和包裹感,让她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适意啊!这才是人坐的椅子!这破西合院的土炕,硬得能硌死人!
胃部的强烈抗议让她没时间享受按摩功能。心念一动,一桶某师傅红烧牛肉面和注满开水的烧水壶瞬间出现在旁边的小茶几上!盖子“啪”一声掀开,注满开水,诱人的红烧牛肉香味霸道地弥漫开来!
“嘶溜嘶溜”
贾张氏顾不得烫,抄起塑料叉子,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滚烫的面条混合着浓郁的酱料包脱水蔬菜大块的(虽然不多)红烧牛肉粒,疯狂地填塞着空虚灼烧的胃囊。每一口热汤下肚,都像一股暖流,驱散着身体里刺骨的寒冷和虚脱感。
肉!这才是肉!这点牛肉粒!比西合院一年吃的肉都多!香!真额香!
不到五分钟,连汤带面,一大桶泡面被扫荡得干干净净!贾张氏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酱汁,胃里暖烘烘沉甸甸的踏实感,终于压下了那股令人心慌的饥饿感。
吃饱喝足,瘫在按摩椅里,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刚才在破屋里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放贾东旭那张戆噱噱的脸那碗照得见人影的米汤还有……她让他去找王师傅,离易中海远点时,他那困惑又茫然的眼神。
这个戆大!脑子一点不带转弯的!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离易中海远点!离易中海远点!耳朵塞鸡毛了?!
一想到易中海那张看似忠厚实则精明的脸,贾张氏心里就警铃大作!原主记忆里那些模糊的碎片瞬间清晰起来:易中海如何“不经意”地给原主灌输“养儿防老”“老了就得靠徒弟”的观念;如何在贾东旭面前扮演慈父般的“师父”;如何不动声色地离间贾东旭和老贾那些真正靠谱的老伙计(比如王师傅)的关系;甚至后来棒梗偷鸡,似乎也隐约有他在背后煽风点火让傻柱背锅的影子……
这只老狐狸!披着羊皮的狼!祸害根源!贾家上辈子惨剧,一大半都是这只赤佬在背后捣鬼!想绑牢我儿子给他养老?做梦!我来了!这条路!给他掐断!
“王师傅!一定要找王师傅!”贾张氏对着空气,用沪语咬牙切齿地念叨,“老王头跟老贾是过命的交情!技术好!人品硬!不搞虚头巴脑!这种师傅,打着灯笼都难找!易中海这只笑面虎,除了道德绑架算计徒弟还会啥?”
她越想越气,按摩椅也不坐了,蹭地站起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
“离易中海远点!听见没?!”
“拜师就找王师傅!听见没?!”
“这只老狐狸!祸害根源!听见没?!”
声音在空旷舒适的现代化客厅里回荡,带着沪语的腔调和斩钉截铁的恨意。仿佛这样吼几遍,就能把这份警惕和叮嘱,隔着时空,狠狠塞进那个还在去轧钢厂路上的“戆大”儿子脑子里。
这个戆大!我讲得嘎清楚了!要是还敢跟易中海搅和在一起…我…我就打断他的腿!饿他三天!让他晓得厉害!
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油腻腻用木簪胡乱挽着的头发(这触感让她又是一阵嫌弃),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虽然是虚假的夜景),看着外面虚幻的黄浦江灯火。
不行!光骂没用!得想办法!这只老狐狸段位高,这个戆大儿子根本不是对手!等东旭晚上回来,我得再给他紧紧弦!耳提面命!天天念叨!就不信念不进他那木鱼脑袋!
她对着窗玻璃上自己那张凶神恶煞的倒影,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仿佛玻璃上倒映着的就是易中海那张忠厚的脸。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一阵不轻不重带着点试探性的敲门声,突然从西合院那边,穿透了空间与现实过去与未来的无形屏障,清晰地传入了贾张氏的耳中!
紧接着,一个温和中带着关切听起来毫无攻击性的中年男声在门外响起:
“老嫂子?东旭在家吗?我是中海啊。刚好像听见你们屋里有动静?没事吧?”
